游泳池里的中国母亲

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伤口的，有些伤口多得你也数不清，在你出生的时候，在你出生之前，就已经千山万水，一道一道。

今天下午在游泳池，在你一年多来每个星期三都去的游泳池，你第一次见到一个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亚洲人，一个中国母亲。

你在那里和泰山游泳，这时看到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，黑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在后面，带着一个小孩，两岁左右的混血，她年轻得感觉就象商校里读master的中国女生，明洁的样子。

她努力地和她的小孩说中文，说很标准的国语，她不和游泳池里的其他人说话，不东张西望，不抬头，不笑，也不微笑。她只是看着她着孩子，只顾自地教他游泳，偶尔停下来抱着他，与这孩子，她就像看着自己的性命一样。

你和她只是在水花相交的一刻相互礼貌地一笑，若是平常你会很豪爽地和人们打招呼，大呼小叫，更何况是非常偶尔地遇到同一族裔的人。但这次你不能，因为你感到这个人是不开放的，她很快低过头回到她的孩子那里。

最后她走了，她小心翼翼地把小孩送上岸，然后自己笨拙地爬上去，把毛巾小心地把小孩身体擦干净，盖好，然后冻冻地有点踉跄地跟着她的孩子进了冲洗房。

她没有像那些法国母亲那样昂着头，互相地招呼着高谈阔论，也没有快乐地游泳。如果她想教孩子游泳，可以请那里的教练，如果想自己游，却又不象是想来运动的人。

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些人的命运，他们的出生，谈吐，举止，生活，以及痛苦。婚姻已经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了，而且传统上男性总占据着主导地位，加上一个强势族群和男性主导的叠加，对一个若势族群和女性本身的弱势。

异族通婚本来就是个不简单的话题，尤其在中国人里面，mariage de raison以及其比例从来都是个讳忌颇深，又心知肚明的深浅。

我只是看到一种痛苦。在那个母亲走的时候，我感到默默的心痛。

那孩子是她仅有的一切，而这一切也总有一天将离她而去。

难道女性，总是一个文化和族群弱势的承受者么？我想起Gréguoire跟我说的他在泰国遇到的事情，包括我在上海的所见。女性总以其敏感地心承受和感受着一切，男性则在一边劳动。我不是民族主义者，却也在此看到了一点民族主义的发端。

什么时候，人类才能平和地生活在一起，没有种族的高低偏见，也许高山和大川，只在我们自己心中。